走的近了些,池烟也松了一口气,「她状态应该还可以。」
杜雨柔正坐在秋千上荡,后面的男孩子也不知道说了什么,两个人嘴角都带着笑。
池烟跟白璐过去的时候,是那男生先注意到的。
之所以说是男生,是因爲这人看起来实在是小,年纪可能跟池燃差不多,一张脸还带着稚嫩和朝气。
杜雨柔很快也抬头看过来,看见池烟时明显楞了一下,眨了下眼睛问:「池烟?」
她很快从秋千上跳下来,冲后头的男生柔声说:「先去那边等我,我马上就来。」
说完转过头看向白璐,「能回避一下吗?」
池烟注意到,杜雨柔的眼里少了不少的戾气。
她脸上的表情依旧不多,但是看起来柔和不少——和半年前完全不一样。
白璐还拉着池烟的手,「我……」
「璐璐,你先过去等我。」
白璐话又被堵了回去,不放心地看她一眼,还是一步三回头地往车那边过去了。
这边很快就只剩下她们两个人。
一场雪过后,天又放晴,尤其在郊区,空气都清新了许多。
杜雨柔重又坐回秋千上,脚尖掉地,腿伸直又曲起,带动秋千一荡一荡的。她抬头看过来:「是想问我以前的事?」
池烟直觉这段时间的事跟以前有联系,她也不跟杜雨柔兜圈子,点头道:「对。」
「你相信恶有恶报这句话吗?」
池烟抿了下唇角,没说话。
杜雨柔嘲讽似的扯了下嘴,「我恨你们每一个人。」
很快,不等池烟说话,杜雨柔又道:「可是他说我这样不对,说我不应该怪你。」
她转了下头,看的是那个眉清目秀的男孩子。
「我一开始是真的不怪你,甚至觉得对不起你,要不是因爲我,你也不至於在身上留下一个疤。」
杜雨柔看见池烟皱眉,嘴边的嘲讽更明显,「池烟,你就不恨陆之然?」
池烟不可置信地看过去。
「你忘了当时他也在?
「虽然他也没做什么,但是即使是旁观者,也算另一种施暴了吧,哪怕他说一句让他们停手,可能也不至於这样吧?
「后来我看见你们两个传绯闻,而且在剧组还有说有笑的,既然不在乎,那你转那条校园暴力的微博又是什么意思?」
这样好像一下子就有了解释……杜雨柔爲什么开始正常,后来图片就发了恐怖图片吓她。
池烟脑袋里有很多年前的大概画面,可是依旧怎么都细化不起来。
好一会儿,她才开口:「我不记得他,也不记得当时的所有人。」
杜雨柔明显会有这一茬,嘴巴动了几下才发出声音:「你说什么?」
「我不记得。」
两人半晌无语。
时间一分一秒溜走,越晚气温就越低,池烟把围巾又往上拉了拉:「他们爲什么会那样对你?」
「以前的时候我也不知道,我根本就跟他们没交集,也不可能惹过他们,但是这几个月出了事以后,我突然就知道是爲什么了。」
她抬手把衣领拉下来一些,「我记得他当时盯着我的脖子一直看,一直在拍照。」
「多巧,每个人这里都有同样的痣呢。」
杜雨柔还在继续说,不过这次表情明显松懈了许多:「不过应该真的是恶有恶报。」
「我知道他们几个人都是富家子弟,这几年有做生意破産,也有因爲偷税进监狱的……到现在,只剩下了两个人。」
池烟手藏在大衣袖子里,越攥越紧。
「除了陆之然,还有谁?」
「里面的几个人,我唯一不知道的就是他。」
杜雨柔没有半分犹豫,「那天回去我跟我爸妈刚说完,就有人过去我家,跟我说只要不把这事儿说出去,就给我家里钱,你知道我家里也不缺钱……我不同意,他就拿我爸妈的工作和照片威胁我。」
背景太深,杜雨柔用了几年时间也没有打听到。
池烟深吸了口气,觉得像是坠入谷底,不过很快,杜雨柔就又补了一句:「应该是姓梁。」
她还在荡秋千,头微低着,长发飘飘。
「本来都掀不起什么波澜的一件事,他们既然这么害怕,应该是那段时间家里有人要往上爬……你知道的,他们那些当官的,升官之前半点污点都要不得。
「刚好那段时间往上升的只有两个,有儿子的只有那个姓梁的,现在已经升到副省长了。
「池烟,你说报应什么时候会来呢?」
池烟没说话。
杜雨柔已经从秋千上起来,离开以前回头看了她一眼:「池烟,你小心点儿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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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不知道是冷风吹多了,还是今天的一系列事太复杂,池烟脑袋一直晕乎乎的。
明天晚上还要去参加晚宴,回家以后跑了个热水澡,池烟就钻进被窝里搂住那一头的男人。
姜易这几天工作极其清闲,每天下午都早早地回来,等池烟回来的时候,饭菜都已经做好了。
池烟伸手扯他睡袍上的腰带,一边扯一边问:「姜易,你认不认识姓梁的啊?」
她觉得姜易的交际圈子,认识的可能性大点。
「不太记得,怎么了?」
腰带已经被扯开,睡袍渐渐滑下来,池烟凑过去亲他,腰就被他轻轻地握住:「被下药了?」
「滚。」
池烟哼了声,刚要翻身躺回去,就被男人抱住放在了腿上,「问这干什么?」
「你还记得杜雨柔吗?」
「记得。」
池烟不满:「你爲什么会记得她?」
「那不记得了,」姜易手伸进她衣服里,眼睛轻眯了眯:「那个姓梁的,跟你们有关系?」
池烟点头,「你好好想想。」
姜易大多数都是在实验室里,所以认识的人还真不多。
他把手机拿过来,把电话给陆靳声拨了过去,刚叫了个名字,下巴上就有温软的唇贴了上来。
姜易喉结动了两下,「认识的人里有姓梁的没有?」
陆靳声交际圈子明显大了不少,很快答:「梁峰啊,他爸前几天刚升的副省长。」
轻而易举地对上了。
那头陆靳声又问:「四哥,你问他干什么?」
姜易低头看了一眼埋在他胸口的那个小脑袋,声音都沉了些:「老实点儿。」
陆靳声:「……我怎么不老实了?」
池烟的嘴还在下移。
姜易按住她的肩膀不让她继续,声音越发地哑:「查一下这个人。」
陆靳声哪能不懂这意味着什么,应了之后还吹了声口哨:「四哥你轻点儿,我嫂子明天要参加晚宴的……」
话没说完,电话已经被挂断。
挂断前一秒,他还听到电话那头有女声「啊」了一声,紧接着就是什么东西摔在床上的声音。
陆靳声:「……」
池烟一觉睡到近中午。
才吃完饭就被姜韵拉去做造型试礼服,一个下午忙活下来,已经快到了晚宴的时间点。
临近年关,连大街上都比前段时间热闹了不少。
池烟在车上一直皱着眉,开口说话都觉得难受,姜韵从后视镜里看她一眼:「身体不舒服?」
「有点儿反胃。」
姜韵把车停在路边,将车窗开了很细的一条缝:「透透气。」
没用。
池烟还是觉得有点恶心。
姜易开始怀疑:「……有了?」
「嗯?」
「大姨妈准不准时?」
池烟这才明白她的意思。
她皱了皱眉,「晚了三天了。」
池烟以爲是这段时间神经紧张导致的,姜韵不提,她还真没往这方面想。
「明天去检查一下。」
池烟伸手摸了摸肚子,虽然觉得不大可能,但还是点了点头。
晚宴在八点整开始,相当於一个国内电影节。
过来的都是近几年比较火和有潜力的演员,剩下的就全部是有钱的老总。
池烟的神经綳了几天,到了今天不仅神经綳着,连眼皮都开始跳起来,她没由来地心悸,一直拽着姜韵不放。
姜韵都觉得今天的池烟不正常,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:「小祖宗,你手怎么这么凉?」
会场四处都打着暖风,温度和夏天无异。
「发烧了?」
姜韵把手背都贴着池烟的脸挨了一遍,很快又被她握住,池烟扯了下嘴角:「姐,我妆要被你蹭花了。」
姜韵斜她一眼,这才把手收了回去。
晚宴规矩又无聊。
主持人很快把开场白说完,接下来就是到场的演员走个红毯签个名,流程走得差不多了就各做各的。
池烟踩着高跟鞋站的时间不短,直到下了台整个人才放松下来,她的手腕上蹭了点签字笔留下的墨迹,跟姜韵打了个招呼就先去了洗手间。
洗手间在走廊尽头,旁边有个偏门,推开大概可以直接出去。
池烟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綫,走进洗手间去清洗胳膊上面的那一道黑色。
这会儿大都在走过场,所以洗手间的人少之又少。
安安静静地只有流水声,意外地渗人。
池烟没敢多待,关了水,还没太洗干净就直接出了门。
走廊里依旧空荡荡一片,池烟加快脚步,高跟鞋踩在地板上,「哒哒」声响个不停,走了还没几米的距离,池烟的口鼻就被什么东西捂住。
喊不出声音来,也没多少力气。
池烟眼皮颤了颤,还不到两分钟,眼前已经漆黑一片——意识全无。